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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大賽之後,王與后勢必誕生,或大或小的紀錄總會出現,但是,黑馬傳奇不一定年年上演,特別是養成及參賽成本極其奢侈、獎金廣告贊助分配無比懸殊的網球場上,久久在豪門巨星堆裡冒出頭來的一具「貧窮靈魂」,即便只是稍縱即逝的彗星,在網壇點亮的希望之光,有時更甚最閃耀的明星。
今年,在網壇正史上,無疑是喬科維奇(Novak Djokovic)之年,打完的三大滿貫拿到了兩冠、一亞,溫布頓連兩年擋下了企圖再改寫歷史的費德勒(Roger Federer)成功連霸。但溫網期間討論度最高的,卻是這位「雷鬼辮子先生」達斯汀.布朗(Dustin Brown),排名102位、擁有牙買加血統的德國選手。
黑金色皮膚、口裡穿舌環、身上有刺青,一頭束起的長髮,擊球奔放、性格豪邁,已經30歲、身形精瘦、體能充沛如少年。第一輪攔下了今年狀況維持很好的台灣選手盧彥勳,當然私心關注了一番,仔細看他打球,卻是想要懷恨也恨不起來。
打法是老式的發球上網,戰略卻能隨興揮灑,看似不按牌理出牌,卻又有獨特的韻律感,這樣的球風讓球賽在惡鬥中有絲暢快。通過盧彥勳,第二輪,他幹下了今年溫網最轟動的一樁謀殺—撂倒了西班牙球王納達爾(Rafael Nadal)。
雖然納達爾連續四年的溫網都栽在百名外開外選手的拍下,但布朗仍是現任球手中,保持對他兩戰皆捷、勝率百分百的一人。那場球賽後,布朗的推特帳號一個小時增加了3萬5千多人追蹤。
「布朗傳說」大量噴發。關於他一蓄19年的長髮、關於他腰間父親人像的刺青、關於他必須身兼數職才能維持比賽開銷的心酸史。
這個在牙買加和德國間飄蕩的網球選手,因為經費拮据,父母買了台可以擺放三張床的露營車,07'年之前,布朗都是開著它穿梭在歐陸比賽,節省住宿和交通費。有時還在比賽間出租車內的「床位」、甚至兼差替其他球員的球拍穿線,支應比賽的費用。現在,他仍是業餘模特兒。
溫網打入二輪,布朗賺到他最豐厚的一筆獎金7.8萬美元,10年職業生涯累積獎金僅150多萬美元。但他擊敗的對手納達爾,生涯累積獎金超過7千多萬美元、連同贊助每年收入逾3千萬美元。「我崇尚內心自由,我打球不是為了錢。」布朗說。
這般的「貧窮精神」,22歲的白俄羅斯選手伏契可夫(Vladimir Voltchkov)也曾點在2000年的溫布頓草地上點亮,搶走了大球星的風采。
和布朗完全不同典型,伏契可夫蒼白、害羞、寡言,球場上的表情比被喻為「冷黃瓜」的山普拉斯(Pete Sampras)還冷。那年,完成開放年代後史上第一位溫網7冠及大滿貫13冠紀錄的山大王,無疑是賽事最後的封印。
但這位一路由會外賽闖入四強的選手,追平1977年來美國名將麥肯諾(John Patrick McEnroe)紀錄。因為沒料到能持續在比賽裡生存,沒有新的球衣、也沒有多的草地專用球鞋,最後在俄羅斯名將薩芬(Marat Safin)借給他球衣、支援球鞋,才得以應付接下來的比賽。成就當屆賽事的「另一個經典」。
那年的伏契可夫、汽車工人之子,人生最大的享受只是看電影《神鬼戰士》(Gladiator),參賽之前,他看了四遍,被媒體封為「The Vladiator」。最後穿著阿迪達斯(Adidas)的上衣和耐吉(Nike)的短褲上陣戰鬥,也算寫下了兩大運動品牌在大滿貫「合體」的紀錄。但「The Vladiator」的激情只維持一屆,過後,便少在大賽裡見到他神奇的表現。
網壇是「貧富差距」最極度殘酷的世界,曾有分析,MLB、NBA、美式足球、冰球及足球,身價排名前350名選手,年收入約在50萬美金以上;但對網球員來說,世界排名350名,就等同「負債」。
國際網總前幾年的統計,1%的頂尖球員拿走了總獎金1億多美元的一半。而每年大滿貫、巡迴賽的獎金雖然都在大幅提高,也多用在「投資」在頂尖的精英球員;以溫網為例,進入會內賽首輪的獎金,雖然4年內增加了一倍多,但金額僅1萬多英鎊,男女單打冠軍獎金每年卻動輒成長12萬英鎊左右。
早年盧彥勳參加溫網,住不起大會安排的住所,得在外找熱心華僑協助或另租廉價旅舍,甚至為了省下一頓晚餐的錢,從大會餐廳裡「暗摃食物」回去。謝淑薇更大膽,還曾經身上沒有錢,硬是逼著自己「不准輸」,打完比賽拿到獎金才結清房錢。
世界從來不是平的,比賽沒有絕對的公平。當然納達爾、小喬、費德勒等一級天王,也不會是只為了錢而戰,但充裕的金錢支持,無疑讓他們球場上的才華,得以擠壓、發揮到超越極限,一年一年築起歷史的高牆。
但在那些貧窮選手的身上,則看到了運動最素樸、最原始的美好,不必是挑起歷史的重擔,就單純享受「盡可能生存下去」、「盡可能釋放高潮」的快感,而能把貧乏化為世界的養份、人間的啟示,成就一種浪漫的情懷。
或許有一天,納達爾無人能及的9座紅土金盃成為一堵高牆,被後世仰望、傳頌時。可能有個黑得發亮、編著長辮子的孩子會抬起下巴,驕傲地對別的孩子說:「他啊,從來沒打贏過我阿公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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