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一間學校的畢業生,許多是政治犯,那你會怎麼評價這間學校?可能會被解釋成「不服從」、「愛反抗」等等,但若這所學校的名字叫做「成功高中」呢?
日治時代,成功高中名叫「台北州立第二高級中學」,是當時前幾志願裡唯一給台灣人念的學校,其他的第一、第三、第四中學,皆是為日本人所設(後皆併入建國中學)。當時因為日本人成績較差,卻可享有較好的待遇,激起了台灣知識分子的反抗念頭。於是「實、質、剛、堅」這四字校訓種下種子,也讓這所學校自然而然有了反抗當權者的「傳統」。
1937年,二中學生林水旺、李沛霖、顏永賢、楊友川秘密組成列星會,希望以革命手段反抗日本政府,但事發入獄。之後1944年「謝娥案」爆發,一干「二中幫」如陳炳基、郭宗清、黃雨生、唐志堂、王子英受牽連。另外,二中出身的曹永和與一中出身的郭琇琮,在士林組協志會,以文化啟蒙為反日運動扎根。
國民黨來台灣後,派給建中的校長是豎立建中引以為傲自由校風,北京大學畢業的賀翊新;北一女校長江學珠一生只為第一線教育奉獻;師大附中校長是西南聯大畢業,完成至今仍讓附中學生津津樂道的班號和以人道、健康、科學、民主、愛國為校訓的黃澂;同樣有濃厚反抗傳統的台中一中,金樹榮校長選擇對話。
但,成功的校長又是誰呢?
成功的校長,是蔣經國的親信潘振球。可知連國民黨都怕成功學生的反抗。然而,難道這樣就「成功」了嗎?入獄過的成功校友,有林元枝、魏廷朝、楊碧川、陳映真、許遠東⋯⋯,當然還有許許多多,還不包括「被自首」、「被自新」,甚至被迫流亡海外,更甚者「不知其所蹤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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洋洋灑灑一大串,成功優良反抗體制的傳統,自不在話下。然而,這跟丟書又有什麼關聯?
這項已二十多年的傳統,高三畢業考最後一科鈴聲敲響的同時,把書從樓上丟下(自是已用不到的)。象徵了三年高中生活的結束,對過去的告別。
但,校方卻不斷打壓這件事。筆者進入成功高中三年,乃至畢業後,每到高中畢業考前夕,校園中似乎都彌漫著一股極端詭譎的氣氛,感覺在上演《無間道》,學生與校方在玩著諜對諜的遊戲。學生想盡辦法不讓校方抓到,校方祭出威逼利誘,不讓學生丟書。然而,丟書戲碼依舊每每上演。
校方(或是老師)常有的理由是,學生常常丟完之後不會自己清,要麻煩高一高二的衛生糾察隊學弟來清;學生常常不只會丟書,還會丟危險物品;何苦丟書?之後還要考指考。
誠然,少部分人確實不願意「自己丟的東西自己清」,甚至有許多人會丟過了頭(筆者那屆有人丟生存遊戲的煙霧彈,甚至耳聞有不知幾屆以前的學長丟過花盆)。然而,面對這樣極少數的害群之馬,校方選擇的是全面鎮壓,卻不是選擇加強宣導,或者是針對這樣少數中的少數,提出管理辦法。而這樣的作法下,上演的就是每年一次,校方與學生的衝突,甚至有老師以不參加謝師宴為要脅,請問這樣何苦呢?
筆者相信,絕大多數的成功學生願意「自己丟的自己清」(筆者上一屆甚至是冒著大雨把丟下來的書和紙清好)。若校方願意與溝通、合作,辦的如松山高中的「柳絮紛飛」一般,豈不美哉?也不必再看到,「柳絮紛飛」上新聞是「揮別傳統,向過去告別」,成功高中丟書卻是「不守秩序」,這樣的畫面。
責任編輯:彭振宣
核稿編輯:翁世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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