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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民報】洪博學:台灣「埋冤」的所在 (96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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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灣「埋冤」的所在
台灣不是不懂寬恕,但是沒有真相,何來寬恕?(圖為黃榮燦作品《恐怖的檢查》,Wikimedia Commons )

因為洪秀柱的參選總統,意外引起許多人對過去台糖沈鎮南共諜案的關注,也揭開228事件後,國民黨在台灣進行所謂大搜捕的白色恐怖歷史。這段塵封的歷史中,左派和獨派皆是受害者,許多冤案、假案、錯案,重重疊疊,台灣即便已經經過第一次政黨輪替的權力轉換,但是歷史真相平反,都屬半隱私的狀態,緩慢不前,充滿迷霧,無法昭社會公信,更無法從中獲取教訓和寬恕。所以,有識之士擔心:一但國民黨再度掌握國家機器,利用課綱調整,或媒體動員,又開始用國家權力扭曲歷史,台灣這塊土地仍然是「埋冤」的所在。(台語音:台灣古稱大員,音同埋冤)。

南非在白人退位,黑人掌權後,立即進行威權時代對人民人權迫害的真相和解調查,圖屠大主教擔心黑人對白人的報復過頭,所以喊出「沒有寬恕,就沒有未來」的真理明言。

台灣不是不懂寬恕,但是沒有真相,何來寬恕?

種下白色恐怖的近因就是228事件,今天台灣的歷史仍然認為當年的台灣行政長官陳儀,必須對228的屠殺負責,但是事實卻仍然被權力封鎖,真相仍然埋冤。

228事件各種調查報告雖然出爐,萬般究責,都指向陳儀,但是真相真的是如此嗎?

228事件發生後,陳儀被調往浙江擔任省長,不久就因為釋放左派份子,被指通匪,蔣介石下令特務,把陳儀抓回台灣,先在基隆要塞關押,後來移到台北勵志社居留(勵志社是前日本海軍俱樂部),老蔣派人探視他,要他寫悔過書,陳儀拒絕,他說,「我沒犯錯,寫甚麼悔過書」。

1950年6月18日,老蔣下令把陳儀斃了,這一天清晨,老蔣派了陳儀的舊屬蔣鼎文到拘所提人,蔣鼎文曾是福建省的綏境主任,操守不佳,常被陳儀面責,蔣鼎文隨身帶了一盤菜,一瓶酒,陳儀說不必了,起身而走,面無懼色,槍決時還口裡說著,「人死了,精神不死」。

李敖在「我夢睡,所以我夢醒」一書中說,「陳儀辛苦從公,一生清廉,癡心愛國,著魔而死」,死後留下一首詩,「治生敢曰太無方,病在偏憐晚節香,二十載服官無息日,一朝罷去便饑荒」,可見陳儀不貪,生前死後都是兩袖清風,而且在台期間,抗拒孔宋家族一批貪官,如果沒有陳儀,恐怕台灣會更慘。

陳儀奉命接收台灣後到任,可見老蔣對台灣這塊最後土地的重視,這個時候,南京政府已經出現敗象,金融方面出現法幣通膨,接著是金圓劵風暴,孔宋家族所控制的中國、中央、農民、交通四大銀行,企圖來台接收台灣的日本財產,支援中國財政,但是都被陳儀阻止,當場下令接收者搭原機回去。

陳儀認為日本在台灣已經有留下彰銀、台銀、第一、華南四大銀行,可以自行發行台幣,並且主張台幣應立即和中國法幣斷流,以免受到中國經濟崩潰的拖累。陳儀的力抗孔宋家族,終於保留台幣的活力。國府來台後,真正的中華民國銀圓國幣已經停用,只有台幣還可通用,今天要感謝陳儀之功,保留台灣經濟命脈。

陳儀是真正的軍人,科班出身,日本陸軍大學畢業。這樣的人對軍紀極為重視,尤其看不起接收台灣初期,派到台灣駐地的國軍。陳儀一向反對中國駐軍台灣。他說,「這些軍人不守軍紀,都是乞丐兵,對台灣社會帶來不好的影響,影響台灣人對祖國的印象」,陳儀還因此和老蔣的愛將湯恩伯吵架。

湯恩伯告訴陳儀,沒有駐軍的情況下,一旦台人叛亂,將無法對付。陳儀說,「我以誠心愛台灣人,台灣人不會仇我,如果真的發生叛亂,我願意當吳鳳」。此話一語成籤,陳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,228事件發生後,老蔣派來鎮暴軍,一抵台灣基隆,就失去控制,一路殺戮不斷,連陳儀都無法指揮控制。今天把這些過錯推給陳儀一人承擔,也實在不公平。

國民黨對台灣的媒體一開始就企圖染指,國民黨中央文宣部急著要接管「台灣民報」,但是卻被陳儀所阻。陳儀反對媒體黨營化,所以把「台灣民報」改名為台灣新生報,並且派了青年黨的李萬居擔任社長。這下子讓國民黨中央很不高興,不斷給陳儀壓力,後來老蔣出面協調,把民報的印刷機器分出一半給文宣部,另外創辦中華日報。陳儀還立下條件,新創的黨報不可以在台北辦報,最後才選定台南,可見陳儀對老蔣這一套黨國思想,媒體壟斷,很不認同。

陳儀很多對台措施,難免得罪當道,這是種下他一生的悲劇命運主因。這樣一個愛台灣的人,死後卻只有觀音山上的荒塚一堆,荒草蔓淹,無人憑弔,歷經65個年頭,還要背負228屠殺的責任,但是真正的228元兇卻能高居廟堂之上。這是台灣歷史最大的繆誤,國民黨掌握台灣歷史的話語權、書寫權,如果只有政黨輪替,而沒有真相還原,台灣依舊是一個埋冤的所在,如何得到寬恕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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